江昌龙

究极杂食,混乱邪恶,低产选手

【梁山】打凤牢龙(二)


*前文见合集,请代入老九门的小副官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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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湾在院里跪到月亮都爬上正空,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,回头看见张日山从墙头露出个脑袋来,见她投过目光便笑笑,手上用力翻进院内,引得梁湾小声惊呼。

“你干嘛不走门?”梁湾压低声音埋怨他,“多危险,摔了怎么办?”

“没事,省得叫你爹说你领罚还不认真,这要是被发现了你就讲是我自作主张爬墙进来的。”张日山蹲到梁湾身前,摊开手里拎的袋子给她展示,“喏,怕你累得饿,给你买了点吃的。”

梁湾见到吃的等不及听他说开场白了,在衣服上蹭蹭手就要伸进袋子拿糕点,结果被张日山一掌拍开。梁湾生得白皙,被这粗丘八一拍手背瞬间红了一片。

“干什么!”梁湾捂着手背睁圆眼睛瞪他,张日山也没想到会这样,手顿在半空中,放下也不对、伸过去给揉揉又好像有流氓之嫌,半晌才收回来在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。

“对不住啊我这手劲太大,”张日山赔笑道,“我是叫你好好擦擦手再吃。”

梁湾翻个白眼接过来,那手帕还带着点暖和体温,纯白色没有任何图案,四周是深棕色的框,如张日山本人一样七分严肃三分呆。她想到这噗嗤笑起来,换来张日山面带疑惑地歪头瞧她。

“哎呀没事没事,”梁湾擦过手将帕子还给他,又看着他身上这套利落猎装来了兴致,“没想到你衣服也不少的。”

张日山没想到梁湾突然来这样一句,实在被她的跳脱思维打败,接过帕子塞回怀中,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她身边。

“我怎么说也是布防官的副官,太穷酸不是给佛爷丢脸么?再说,要没几套衣服,今晚这种情况怎么办?穿着军装来爬人家院子啊,明天报纸头条就是佛爷治军不严,纵容下属私闯民宅了。”

“哦。”梁湾本就是随口一问,这会儿忙着吃东西,更是随口一答。张日山无奈地拄着脸瞧她。

“你为什么受罚啊?”

“你不说还好,你一提起来我就来气!”梁湾使劲咽下口中点心,噎得伸了下脖子。“还不是我爹!他去出诊的时候来了个急病病人,我看太着急就先诊断用了药,等爹回来他情况都稳定好了,也没用错药,可我爹非说尚未出师就私自接病人是大忌,罚我在这后院跪一夜。气死我了。”

“好了好了,消消气,你爹也是怕你诊出错,嗯?”

“好啊,你也觉得我不行是吧!”

“我没有没有,”张日山压低声音,赶紧拎起一条灯芯糕塞她嘴里,“你别吵,一会你爹醒了!”

灯芯糕太长,梁湾一口塞不下,一时手忙脚乱怕它滑出来。张日山饶有兴致地看她挣扎,抬手指指她膝下的蒲团。

“你爹对你够好了,就罚一晚上跪还给蒲团。我以前犯错都罚在青石板跪两天两夜,只给水喝。两天以后起都起不来,死狗似的被人拖回屋。”

“啊?”梁湾像是想象到这种恐怖滋味,忍不住皱着脸打个寒战,“唉,虽然我不是我爹亲生的,但其实他真的对我蛮好。”

到正题了。

张日山听闻此言挑挑眉,正愁不知怎么往上面引,她既然主动聊起来再好不过。

“我也听你爹说过,那你知道你亲生父母吗?”

“我哪里知道,我小时候还以为我是爹亲生的呢,”梁湾说到这显然情绪低落起来,“后来我问他我怎么没有娘亲,爹才说我是他路边捡的。嘁,什么亲生父母,他们不肯要我,若有一天他们要来寻我我也不会应的。”

“就这些?你真的不想找亲生父母吗?”张日山双肘抵在膝盖,放低身体与她平视。

“找也行,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,再让他们看看自己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女儿。”梁湾轻哼一声,又挑出来一条灯芯糕,“这个真的很好吃,你要来一点吗?”

“我不吃。”张日山摇摇头继续盯着她。“那你有什么找他们的线索吗?”

梁湾的手顿了一下,低着头将剩下半截糕点送进口中。

“没有,什么线索,没有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没有吗。

张日山眯起眼睛,梁湾故作认真地在袋子里翻找,嘴上磕磕巴巴地夸他眼光高,买的东西都这么好吃。

“好,剩下的你留着吧,我先走了。”张日山尽量自然地说,站起身将板凳放回原处。

“哎……”梁湾见他动作张口想挽留,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张日山见状转回身朝她笑笑。

“干什么,你罚跪还要留客在这陪你聊天啊。敢情你明天能休息,我还得早起上班呢。”张日山伸个懒腰,“工作的事烦得很,我这几天都睡不好,头疼要命了。”

“那你还来我这,快回去休息吧。”梁湾听闻于心不忍,赶紧放他走,“我明天给你做几个安眠的香包,等晚上你挂在床头,准能睡好觉。”

“好,那先谢过小梁大夫,我走啦。”

“好。”

张日山倾身施礼,转过身脚点水缸一用力翻出院墙,梁湾听他干脆的落地声,想也是那人身手好不必担心,却看不见一墙之隔的他眼中溢出忧虑与怀疑,只一心想着是时候找出自己珍藏的布料,要做几个漂亮香包教他睡好觉做好梦。

若梦中有自己就更好了。

 

 

 

梁湾本来跪了半夜困得要命,歪歪斜斜就快倒地上睡着。可张日山过来伺候着吃饱喝足还聊了会儿天,算是把她的瞌睡虫赶个干净,现下是精神充沛眼神清明,不由开始胡思乱想,甚至品味起和张日山共度过的时光,却越琢磨越不对劲了。

张日山自从最开始随张启山来梁家医馆拜访过一次后,其实他们很久不曾见过,即使碰面也只是张启山有请梁大夫的时候,梁湾才能在屋里远远看见他站在门口,偶尔还并不是他亲自过来。梁湾将自己那点女儿心思明示暗示给张日山看,他却总是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国事未定莫提家事。

可不知从何日起,张日山兹要是有时间就会过来,有时穿军装,有时是便装,陪她聊天顺便帮忙干活。梁湾当他石头脑子也有开窍的一天,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是春季到了桃花要开这样简单。

按理说张日山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,虽然平时和自己人之间安安静静甚至有些呆,可遇到事情眼睛一眯嘴角一挑也是活脱一只小狐狸。这样的人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刚才会梁湾既已经表现出对亲生父母不满,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再进行关于身世的追问。

方才在情境中并不觉得,可若将对话从头捋一遍的话,张日山话里外的引导就十分明显了。

他想知道什么能找她父母的线索?或者他为什么想找他父母?

等等,找亲生父母、线索……纹身!

梁湾恍然大悟,他想知道的是纹身!

梁湾并不曾将纹身一事告知,其实不是故意瞒着张日山,而是对除了父亲之外的人都没说过。她不愿提及,一是不知这纹身来源,怕告诉别人可能会遭到什么奇怪的人或组织纠缠;二是哪有寻常女儿家身上有纹身的呢,还是只凤凰,总怕别人晓去就要被当作不三不四的浑人。

那既然如此,张日山是从哪里听到信才来试探的?总不会是从父亲那里吧,想来他是知道自己对张日山什么意思的,不应当会去告知这些事。那他是用怎样的调查手段才会连纹身一事都知晓?

梁湾越想越乱,日头逐渐东升,邻家的鸡猛地打起鸣来,吓得她一个哆嗦。梁大夫从来靠那只鸡来叫起床,梁湾赶紧将剩的两块点心胡乱塞进嘴里,把用来包装的布袋叠两下塞进怀中。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响起,梁湾嚼都来不及,使劲将糕点咽下去,噎得直翻白眼。

梁大夫起了床出来,见女儿还在院里笔挺跪着不由满腔心疼。梁湾从来聪明听话,哪里被这样重罚过呢,也只是昨天看见她开的药里有一味与其它相冲,虽然不会有什么后果,可也是心惊胆战地后怕,才给了这般重罚。当时气昏了头还没来得及解释,今日还要好好开导说明一下才是。

“我还当你半夜就会回了。”

“爹给的罚,梁湾不敢偷懒……嗝。”

完蛋。都怪张日山,买这么多干嘛,吃不完还不帮忙带走,嗝。

梁大夫看她那模样乐起来,还当她半夜饿了到厨房摸东西吃,心里盘算女儿大抵是没觉得太委屈的。

“怎么,跪了一夜跪撑着了?”

“不是……嗝,那个,昨天晚上的风,嗝,太大了。”

“那你回去歇着吧,等你起了来找我,我告诉你昨晚药方错在哪。”

“啊?”梁湾猛地抬头,惊得打嗝都咽了回去,“药方错了?”

“有一味同其他是性相冲的,我只提醒你到这,一会儿你休息时候好好想想,想好了来告诉我。行了,上楼吧,把蒲团放回原处。”

“哦,好。”

梁湾听闻自己药方有误,一下子情绪更低落起来,抱着蒲团心不在焉地进屋,又回到自己房间,翻了两本书也没弄清。之前被张日山赶走的瞌睡虫又跑回来,从她脑袋里潜到眼睛,使了胶水似的要把两片眼皮黏在一起。梁湾干脆不做挣扎,一头栽倒睡过去。

什么药方又香包的,见鬼去吧,一切等我起床再议。

 

 

 

 

梁湾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了,偏西的日头将阳光洒在她身上,暖洋洋地叫人不想动弹,可又架不住肚子咕噜噜抗议,最后无奈从床上爬起来,到厨房找些吃的再去父亲那里问问那药方的事。

 

 

 

 

药方的确有误,倒也不是什么大事,梁大夫只教她将错改过来便放她回房间了。

回房间后偶然看见堆在屋角的碎布盒,梁湾才想起来自己昨晚还应了张日山要送他几个安神的香包。可想通了自己被调查试探之后心里总归是别扭,想起张日山只觉得他是在水底生活的人,梁湾看他时他也在注视自己,他们可以透过水面说话,伸手却无法触及。

他的世界她永远不可能融入,他也不会为了她上岸,或者是没有办法上岸。

梁湾打开那放着碎布的盒子,里面有一些她和父亲做衣服时剩的边角余料,当时看有些布料蛮好看便留下,想着以后可以用来缝些小东西的。她一张一张翻看,找到张墨蓝色的绒面方布,上面有些暗花,却不显眼,看着沉稳大气,想必是适合张日山的。

梁湾的手指拂过布上裂痕状的暗纹,只觉得那纹路和自己与张日山之间的情况简直不能更相似——看起来和美完满,并不能将其中裂痕看得十足清晰,可仔细去摸还是能感受得明显,或者明明不那么清楚,但因为心中知道这裂缝的存在便会自动将它放大。

于是她烦心地把那张布丢到一边,翻翻找找又看到一张墨绿色带圆形祥云暗纹的,才敲定就用这个了。

什么裂纹,还是要圆满吉祥才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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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未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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